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征文 [工业改革叙事的新篇章]

  摘 要:焦祖尧是长期关注和书写工业题材的优秀作家,其近作长篇小说《飞狐》是新世纪以来工业题材的一大收获。小说以其鲜活生动的人物塑造和对叙事节奏、叙事技巧的熟练把握使得《飞狐》不仅具有很强的可读性,且具有丰厚的艺术性。本文从写作意义和人物形象等方面重新对《飞狐》进行一次再评析。
  关键词:《飞狐》工业改革 体制 余大中
  从焦祖尧的文学创作历程来看,他对工业题材有着特别的厚爱,并执著地用小说这种方式艺术地呈现着对我国工业发展的观察和思考。从早期写煤矿工人的《时间》、《岗位》等短篇到78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总工程师和他的女儿》,再到新时期文学之初曾得到过普遍好评的《跋涉者》,都是以煤矿或电机厂等工业部门为描写对象的。其中,《跋涉者》被认为是新时期文学之初工业题材领域里一部相当重要的长篇小说,小说中的杨昭远成为当时小说创作中塑造得比较成功的改革者形象之一。此后由于种种原因,焦祖尧曾中断过小说创作,然而对于工业部门尤其是他一向擅长于表现的煤矿改革问题以及煤矿工人的劳动与生活的关注和思考却一直没有中断过。或许是不再担任山西作协主席等职务,因而曾经谙熟而又记忆深刻的煤矿生活体验与多年来对煤矿改革问题的关注与思考便唤起了他创作的内在欲求,这种体验和思考的结晶便是由作家出版社推出的长篇小说《飞狐》。
  当下中国文坛,自觉从事工业题材小说创作的作家确实越来越少,更别说书写工业改革写得比较出色的,那更是凤毛麟角。而《飞狐》以其对九十年代中期飞狐岭煤矿改革风云和煤矿工人日常的生活状态的书写以及其在人物形象塑造等方面取得不俗的成就令我们为之侧目。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相对于八十年代初蒋子龙、张洁等一批作家所创作的工业改革题材小说,焦祖尧的《飞狐》完全可以被看作是谱写了一曲工业改革叙事的新篇章。八十年代初“改革文学”中的《乔厂长上任记》、《沉重的翅膀》等一批工业改革题材的作品更多地把笔墨集中在描写一个国家工业部门或者一个工厂的改革进程,讴歌了敢于披荆斩棘迎难而上的改革者,谱写了新时期的改革之歌。。”[1]如果说这批作品出现的现实基础是改革开放年代我国从体制改革到普通人的生活、心理、思想和情感都发生的极大变化,那么同样是写煤矿工业改革的《飞狐》的出现则是有九十年代中期我国国有企业体制改革的现实作支撑。
  《飞狐》向我们展示的是九十年代中期飞狐岭煤矿如何由每况愈下的计划经济体制,经过艰难而曲折的探索和改革,转变为“股份合作”体制,最终成功实现企业转型,摆脱了困境。作为一个国有中型煤矿,它有着辉煌的过去。然而,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工人的生产条件恶劣,生活艰难,多月未发工资。某些主要领导居高位而无视工人的权益。更重要的是煤矿的生产运作体制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最终导致“生产的煤卖不出去,卖出去的收不回煤款。”在这种情况下,副矿长余大中和副总工程师靳玉等人拟在矿上实行改革。然而改革自然会冒着一定的风险,也将削弱领导的权力。于是便遭到了来自副矿长陆震云、市煤管局局长方国柱等领导以及保守工人陈洪海们的反对和阻挠。故事在矛盾冲突中展开,可以说,正是这种冲突最终成为叙事的内在动力而贯穿小说的始终。围绕这一悬念,作家同时逐步深入地向我们展示了飞狐岭煤矿生产与生活方方面面。尤其难得的是,作家运用了较多的笔墨对某些煤矿领导和工人的日常生活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开掘。通过余大中、靳玉、邢凤仪等人的不懈努力,并得到市委书记何一民的强力支援,同时也获得了庞根生、刘天生等一大批煤矿工人的极力支持,体制改革终于得以实现,飞狐岭煤矿逐渐走出了困境。作者曾在获《当代》杂志短篇小说奖《复苏》中提出的发人深省的问题:“在我们心目中,工人到底是个啥?是出煤的工具,还是人,矿山的主人?”在《飞狐》里,作者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工人是煤矿的主人,工人是推动了企业的改革的主体力量。这也就落实了焦祖尧长期以来对于煤矿改革问题的持续关注和深入思考,同时也体现了山西作家关注现实,关注人民的命运的优秀现实主义传统。
  焦祖尧在《说自己的话》一文中写到:“文学创作的中心是写人.习作者如果能对历史和现实有比较清醒和清楚的认识,那就会站在相当的思想高度,对这种生活现象进行分析研究,用炽热的爱憎,用全身心去感受,就能透过某一生活现象看到后面的必然性的东西,就会获得自己独特的理解,独特的感受。这时,许多熟悉的东西,甚至记忆中一些零碎的形象就会向这儿凝聚,形象和形象本身的内涵就会变得鲜明起来,创作的激情就会产生了,作者不用笔表达出来就觉得不快、不安、不能自已。”[2]这段话深刻地揭示了文学创作的某些内在规律和动力。同时也不难看出,焦祖尧从事文学创作的基本理念:一是要写人。二是要在作品中塑造鲜明人物形象。这么说,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这一点从《飞狐》中会看得更清楚。当然,有人可能会指责这种创作理念是过气了的现实主义典型论,然而从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来看,有哪部作品中没有几个或数个生动丰满而又富有人性深度的人物形象呢?在这个意义上,窃以为,《飞狐》所取得的另一个艺术成就是作家通过各种艺术手段塑造了诸如余大中、陆震云、邢耀、邢风仪、陈洪海等一批鲜活丰满而具有人性深度的艺术形象。读完《飞狐》,他们的形象令我们久久不忘。
  矿长余大中是作者着墨最多也是塑造得极为成功的艺术形象,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作为一个国有企业改革者身上所具有的为公损私、体恤工人的人格魅力和坚持不懈迎难而上的执著务实精神。余大中是一个有知识的青年,初来飞狐岭他毫无怨言地和别的工人一样在井下工作,勤恳踏实地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但他依然不改本色坚持亲临煤矿生产第一线。面对矿上、家里种种困难,余大中没有退缩,为了改变飞狐岭煤矿的艰难处境,他和副总工程师靳玉等人敢于面对现实力图改革,提出并竭力推行煤矿体制改革。他还带头拿出为女儿治病的4万块钱入股,给矿工们树立的榜样。而他对于矿工们生活的关心更是到了值得称道,在这个意义上说,是他的所作所为感召了矿工,使他们义无反顾的投入了煤矿改革的大潮,并最终取得成功。应该承认的是,余大中这个形象具有一定程度的理想主义色彩,但从小说文本来看,作家对余大中性格的形成做了一些有益的铺叙和补叙,这样余大中的所作所为也就将显得合情合理。但从小说文本来看,作家对余大中性格的形成做了一些有益的铺叙和补叙,这样余大中的所作所为也就将显得合情合理。比如小说较详细铺写了余大中在一次处理一名工人于井下死亡的事故时内心经历了一次惊涛骇浪。他在严厉的自我拷问中发现了自己的“卑鄙”,而这种念头经常跑出来折磨他,他必须真心实意地对待工人,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办事,以减轻内心的罪愆。
  另一个可见作家艺术形象塑造功力的是副矿长陆震云,小说中通过描写他如何处理矿上各种事务以及与矿长邢耀、市煤管局局长方国柱等领导及工人们的关系,刻画出他世故圆滑、自私自利的面目。很显然,作者对这类形象是持讽刺和批判态度的,然而,作者并没把陆震云的性格作单一化、平面化处理,小说同时对他性格转变过程及闪光的一面做了较细致的叙写。
  焦祖尧是一个现实主义风格极为鲜明的作家,他以强烈的责任感和积极介入现实生活的艺术努力所刻画出的一批新时期煤矿工人及领导的形象,极大地丰富了我国当代人物形象的艺术画廊。其对我国工矿题材持续书写和探索所取得的艺术成就有目共睹,值得我们崇敬。具体到《飞狐》,不但人物形象塑造的鲜活生动,而且小说的矛盾冲突集中,故事曲折有致,具有相当的可读性和艺术性。在此基础上,可以断定,焦祖尧的长篇小说《飞狐》是新世纪以来工业改改题材的一大收获。
  注释:
  [1]参见王庆生主编:《中国当代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3月版,第302页。
  [2]焦祖尧 :《说自己的话》,载《中学生文学》1986年第1期。
  作者简介:胡少山(1983—)男,文学硕士,安康学院中文系助教,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