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诚世医 精诚惠世

  在那杏花盛开的地方  翻开厚厚的《中国当代中西名医大辞典》,你可以找到一个叫田明三医师的小传:  田明三 男,1918年1月生,山东高密市人,出生于中医世家,1958年结业于山东省灵岩寺中医师进修班,分配到山东省精神病院从事中医临床工作,1963调往诸城市人民医院工作,1976年回本市注沟镇卫生院工作至今。1989年晋升为副主任医师,晚年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从事中医内科临床近60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从实践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医疗风格与学术思想。在繁忙的工作之暇,坚持钻研业务,总结经验,结合长期的临床经验,撰写310余篇学术论文,被入选山东卫生厅组织编撰的《山东名老中医》一书……
  很想要印证田家是一个世医家庭,因此在这一页的背面,立即跳出了另一位田姓人物——田绍侠的小传。
  田绍侠,1963年1月生,山东高密市人,毕业于北京中医学院,现任解放军总政治部白石桥门诊部主治中医师。
  ……
  这个田绍侠,正是田明三的孙子。高密的田家,传到田明三这一代,已是三传,到田绍侠这一辈,就五传了。田绍侠的父亲田作骥也是一位中医。他跟明三学医,退休后回家开了个中医诊所,恢复祖传“世医堂”。他不但医术精良,还医德广彼,五代相传而没有间隔——一个名符其实的中医世家。
  尽管历史淹没了许多活泼生动的事迹,只留下了今天风干的记录,但是在高密市田庄乡的城子村,在那些还健在的老人的脑海与口碑中,这一家人,是始终鲜明活跃的,他们会津津乐道地告诉你关于城子村那个“老药铺”里的许多故事。
  “老药铺”大约有十多间房,一个大院,呈现着前店后厂的格局,住着这田姓人氏。祖上第一代医者田宝真、第二代医者田树奎均是当朝秀才。到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田明三这一代成家立业了。他们姊妹四人,老大老四是女儿,老二老三是儿子。男孩中的老大叫田式古,老二田式昭。
  田式昭立志承继家传,跟父亲学医,更名田明三,因为他上有一姐一哥,他排行第三。
  在那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孩儿终究是别人家里的人。幸好田家这“一盆水”泼得不错,大姑娘嫁了个富家子。但是,正如老子所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到了解放那会,大姑奶奶家被定为地主,加上她的儿子又是国民党海军军官,去了台湾,这一家还有好日子过吗?当然,这是后话。
  一个大家庭,必须有一匹驾辕之马,这匹“马”非明三的二哥莫属。而的确,这个田式古被证明是最合适的人选。在他的精心经营下,田家不仅有了油坊、酒坊、粉房和豆腐房,他本人也是多才多艺,会给牲畜看病,又会裁制衣服,村里人的衣裳大都是他裁制的,在乡里是个小有名气的裁缝。这样的人当家,不富也难!
  但是我们仍然怕被老子那句话不幸而言中,田式古在快要解放的那一年买了三十亩地,再加上那一些小作坊,又请一些短工和长工,这就给评富裕成份增添了借口。再加上这个田明三性格耿直,村干部找他看了几次病没给药钱,他就见面要了几次,无意得罪了人而不知。据说,像田家这样的为医之家,在定成份时是可以考虑优待一点的,由于上述原因,被定了个富农。
  田绍侠曾听他父亲说,在那一段时间里,本来关系融和的两兄弟,吵架的时候多了起来。大爷埋怨二爷:“要钱要钱,你也不看看什么人就要钱,这不,要了个富农!”二爷责怪大爷:“你怎么怪我,置地置地。人家哪有快解放了还买地的?大家都恨不得把地卖光了,不然哪有你的便宜捡?”
  据上两辈的村民说,当年在“老药铺”的大堂前,还有着刘罗锅刘墉先生所提的匾额与对联:匾额上题写的是“世医堂”,左联是“弘国医悬壶济世”,右联是“扬仁德普救众生”。一品大员刘统勋和他同样名声显赫的儿子刘墉的老家离他们家只有八里地,都是被一条潍河水养育的。到底是田家的祖辈去他们家求来了这一副堂匾,还是刘墉到他们家里来看过病,然后心生感激而主动题了这些匾额,已经无从考证。可惜是在破四旧的那个年代里,田家人怕惹祸,把这些今天市场上被看作宝贝的东西当作劈柴烧了。幸好,其家族的堂号与对联又被具有皇族血统的当今书法大师、清雍正第九世孙、爱新觉罗?启骧重新题写,这也是历史的巧合吧!
  田明三随父亲学医时还是个小青年,村里人都称他“小先生”,渐渐的小先生成了“大先生”,在潍河两岸扬名立万了。他不但医术精湛,而且穷人来看病不收诊费。但是每个被治好了病的人都有感恩之心,为了报答,就在他们的院子里栽上一棵树,有的是材树,有的是果树——桃、梨、苹果,但是最多的还是杏树。渐渐的,在田家的院子里,树木成林,蔚然一片风景。
  没有钱的人治好病后感谢医生,为他家里种一棵树,这风气起于三国。有个典故说,三国时代一个名医叫董奉的,为人治病不收费用,如果硬要感谢他,他就叫病人为他种几棵杏树,时间久了,他那个林子里就有了十万余株杏树,巍然一片大杏林。渐渐的,人们就用杏林来代表医家的住处,或直接代替对医生的称谓了。
  小的时候,田绍侠的房间就靠着这一片杏林。杏花盛开时节,只要推开窗门,就有一股清香扑窗而进,来抚摸他的脸。渐渐的,花落了,毛茸茸的小青杏长出来了,又几日,小杏变成了大杏,青杏变成了黄杏,他知道可以吃了。吃杏是没有人反对的,他知道只要把杏核留下做药材就成,只是爬树却绝不能让家人看见。有一次,他看见杏树上的大杏儿黄得可爱,馋得口水快要流出来了,就偷偷爬到树上摘杏子吃,却被马蜂蜇了一下,慌得跌下树来,摔了一个仰巴叉,是明三爷爷给他上了膏药,那剧痛才渐渐消失,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膏药的神奇妙用。
  到田绍侠16岁那年,他初中毕业了,而且还考取了高中。一天,父亲很严肃地问他:“你是想上高中,还是跟爷爷学医?”
  田绍侠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说:“我要跟爷爷学医!”
  一句话决定了他的一生!
  弓弦上的目标弓背上的路
  田绍侠跟着明三爷爷学起了中医。
  开始是死记硬背医书,什么《伤寒论》、《黄帝内经》、《金匮要略》,还有《汤头歌诀》,听不懂没关系,只要背得下来,再慢慢去理解。还有时到家里的药材铺里去认药材,识药性。到了晚上,明三爷爷就偷偷给他与另一个女孩子冬梅开小灶,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是他们老田家的人。